已经有两名远征军战士倒在了日军的暗枪之下,就在大伙儿一筹莫展时,七名当地女子用身体为战士们指明了进攻的方向……
进退两难
1941年,日军大举南进,连克香港、菲律宾、关岛、威克岛等地。12月中旬,近百架日机在缅甸首都仰光上空轰炸,欲夺取仰光,打开缅甸门户,以切断当时中国唯一对外联系线——滇缅公路,威逼重庆国民政府投降。
为保住这条战略生命线,1942年2月下旬,蒋介石的16万精锐之师奔赴缅甸,配合英军作战。这支部队,史称“中国远征军”。
可是,远征军主力还没有全部进入缅甸,缅甸首都仰光就失陷了。
日军自缅甸一路入侵滇西,被中国远征军阻于怒江西岸后,在松山修筑永久性战略工事,和远征军形成对垒拉锯之势。几年间,远征军和日军鏖战无数,十分惨烈。
1944年5月的一天,滇西松山一处原始森林里,远征军71军第36师第108团机枪连的几十号兄弟们潜伏在这里。他们的任务是为将要到来的滇西大反攻扫清道路。离松山不远处就是高黎贡山,那里有日军的一个大本营。要彻底消灭高黎贡山的日军,就必须扫清埋伏在松山工事的日军。
时间已经到了中午,机枪连还没能前行半步。之前,有两名远征军战士冒险前行,想探听虚实,均被隐藏在暗处的日军集中火力打死。
阳光透过树林,洒落下来。机枪连连长罗松文提醒自己冷静,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,想一个万全之策。
“撤!”思忖片刻后,罗松文向兄弟们下达了命令。
罗松文等人退到松山脚下一个叫龙陵洼的山寨里。这个原本美丽安详的山寨,就在前几天,还在日军的控制之下。
在一间还散发着焦糊和死亡气息的小阁楼里,罗松文和兄弟们正商量着对策,龙陵洼最美丽的女子秦芬芳送中饭来,也在默默地听着。过了一会儿,秦芬芳走开了,傍晚时分,秦芬芳又回来了,后面还跟着几个妇女。
秦芬芳对罗松文说:“罗连长,我们有办法帮你们。”
罗松文惊喜地说:“芬芳,你们有什么办法?”
秦芬芳说:“我们姐妹们从小在松山长大,那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熟悉,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来去自如。”
罗松文的眼神黯淡下来,苦笑一声说:“芬芳,现在的松山到处隐蔽着日本人的工事。”
秦芬芳说:“罗连长,这些我都知道,可我们比日本人更了解松山。我们知道哪里可以修工事,哪里不能修工事。你们跟着我们走,鬼子就发现不了你们,你们却可以找出鬼子的工事。”
罗松文听了眼睛一亮:“如果能避开日军,又能发现他们的工事,我们可以用老美(美军)提供的燃烧弹解决他们!”
最后的盛宴
月亮好大!松山的一草一木暂时褪去了死亡的味道,龙陵洼的角角落落有虫鸟在欢歌。机枪连的兄弟们都已酣睡,在为明天到来的恶战做体力上的储备。
秦芬芳悄悄地走进军营,朝罗松文招招手。罗松文迎了上去,两人默默地走出营地。
他们在一块岩石下面停下脚步,无言地伫立、深情地对望着。
在和日军几年的拉锯战里,龙陵洼这个小村落数度在远征军和日军的交替掌控中。远征军在龙陵洼驻扎期间,罗松文和秦芬芳相爱了。但残酷的战争让他们的爱情开不了花,结不了果,因为每一次相见或许都是最后的诀别。
明天,他们就要共同面临一场战斗。两颗年轻而热烈的心,被一种悲壮的情愫笼罩着。他们要赴一场人生末日的盛宴。
月亮不动声色地将如水的月光洒在两个紧紧相拥的年轻人身上,秦芬芳踮起脚尖,把滚烫的双唇压在罗松文滚烫的双唇上。罗松文的身体里燃烧着火焰,热烈地回应着秦芬芳,他喘着粗气,揭开秦芬芳单薄的衣衫,小声地问:“可以吗?”
秦芬芳像被火烙一般,尖叫一声,奋力推开罗松文,踉踉跄跄地跑开了。跑到半途,秦芬芳又站定,眼泪汪汪地回头看着罗松文,说了一句令人莫名其妙的话:“松文,对不起,我脏!”
边跑边唱
天亮了,机枪连清一色的男人中间,加入了八名女子。她们穿上了压在箱底下最艳丽的衣服,用红纸沾水当胭脂,抹红了嘴唇,她们唱着笑着,蹦着跳着,像是去赶集,像是去当伴娘,像是新娘子走向花轿,像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。等来到机枪连,八名女子换上了军装,看起来和士兵一个样了。
上午九点许,机枪连和八名女子来到战地前沿。
松山沉寂着,空气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。
秦芬芳在罗松文前站定,目光如炬地望着他:“松文,我先在前面探路,如果鬼子开枪打我,你们一定要看清子弹是从哪里打出来的。看清了,你们就投掷燃烧弹。”
罗松文感到事情不大对头,忙说:“芬芳,你不是说你们知道地形,可以绕开鬼子的工事吗?”
秦芬芳没有正面回答罗松文的问题,而是说:“松文,答应我,如果我不在了,你一定要让姐妹们做我做过的事情。”说完,秦芬芳决绝地转过身,向前跑去。
罗松文忽然明白了,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绕过鬼子工事的事情,秦芬芳和她的姐妹们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做靶子,引诱鬼子开火,暴露鬼子的工事。
“芬芳,你站住!”罗松文疾步追去,可已经来不及了。秦芬芳像一只矫健的小鹿在远处的丛林间穿行,她一边跑一边唱:
枪,在我们肩上
血,在我们胸膛
打鬼子去吧,我们是中国的好儿郎……
歌声在森林里回荡……
忽然,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枪声响起,秦芬芳应声倒地。
箭在弦上,罗松文来不及悲伤,他发现从树林深处冒出的火舌,不由嚎叫一声,奋力将燃烧弹投向目标。浓烟过后,是熊熊的烈火,烈火之中,是鬼哭狼嚎。
机枪连兄弟们顺势向前冲杀,占领了一处据点,他们的身后,跟着七名女子。
又一名女子像秦芬芳一样向前冲去,边跑边唱:
枪,在我们肩上
血,在我们胸膛
打鬼子去吧,我们是中国的好儿郎……
又一阵枪炮轰鸣,又一名女子倒下,但随之而来的,是又一处浓烟烈火。
当第三名女子又要向前冲的时候,罗松文拦住了她。女子定定地看着罗松文,一言不发地解开她的上衣,裸露出她惨不忍睹的上身:“罗连长,你看着我,看着我的身体,看看上面的伤疤,这是鬼子留给我的。你们要是男人,就别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姐妹受这样的糟蹋。鬼子死不了,女人活不好!让我们去!留着你们打鬼子!”
女子推开罗松文,向远处跑去……
当第八名女子倒下后,鬼子的八处工事也被摧毁了。而罗松文也从这八处工事的情况分布,分析出其分布的规律。等待鬼子的,是更猛烈更精确的摧毁……
几天后,“高黎贡山大反攻”战役打响,中国远征军第20集团军、第11集团军向日军发起全面反攻,取得了全面胜利,敲响了日本法西斯的丧钟,创下了军事史上的光辉战例。
硝烟散尽,大难不死的罗松文在一张报纸上看到这样一段文字:1944年5月10日,日军占领龙陵洼,兽性大发,龙陵洼一百多名壮丁悉数被杀,所有妇女悉数被奸。更有一名叫秦芬芳的美丽女子,被20名日军轮奸,几度昏迷,惨绝人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