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大的黄金宝藏正沉睡在普尔顿郊区一座庄园的地底下,赫伯特该如何瞒过庄园主人,将宝藏据为己有呢?
一、古老日记中的秘密
“噢,太棒了!”赫伯特突然一拍桌子,把正站在镜子前化妆的玛丽吓了一跳,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丈夫。
“亲爱的,我们可能要发财了!”赫伯特眼睛发亮,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玛丽疑惑地看了看丈夫手中的那本破旧的笔记本,这是几天前他从跳蚤市场买回的一堆旧书里发现的。赫伯特是一名不大成功的商人,平时有个特殊的嗜好就是收藏旧书。
“你该不会说那里面夹了张藏宝图吧?”玛丽半开玩笑地说。
“没错,就是藏宝图。当然,并不是真的图画。这是一本写于一百多年前的日记,写日记的人是一名庄园主。你听这段,”赫伯特大声念道,“……继上次的纯金十字架,我们又找到了一片制作精美的黄金头盔碎片,从上面雕刻的纹饰推断,这件东西应该属于盎格鲁·撒克逊时期,历史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七世纪。帕克估计,我的庄园地下应该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黄金宝藏,并力劝我把它们挖掘出来。可是,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,我做出了一个决定,就是让这批宝藏继续在地下长眠。财富有时是关在笼子里的魔鬼,一旦释放出来,后果不堪设想。我固有的财产已经引发了三个子女间的激烈斗争,这令我非常伤心,我不想再向这把烈火中加入助燃的油脂了,就当这一切都不存在吧。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帕克讲了,他虽然感到有些可惜,但认为我的顾虑是对的,表示理解和支持,并同意永远保守这个秘密……”
“盎格鲁·撒克逊时期?!”玛丽不敢置信地叫道。
“是啊,亲爱的,想想吧,就算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的宝藏,哪怕是一个金头盔,一副金铠甲,也价值连城啊!”赫伯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。
“可是,我们怎么知道宝藏被埋在什么地方?”玛丽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。
赫伯特微微一笑,得意地说:“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这本日记,终于从里面遗留的蛛丝马迹中知道了写日记人的身份。他是沙夫茨里伯爵,在斯塔福德郡拥有一个大庄园。按照日记上所说,那批宝藏就埋在庄园的某个地方。我这就去图书馆,查查这位伯爵的资料。”赫伯特说着跳起身,抓起外套,冲出了门。
在图书馆里泡了一整天,翻阅了大量的旧档案资料,赫伯特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:沙夫茨里伯爵的庄园就在普尔顿的郊区,他现在只需开上两个小时的汽车就可以到达那里。
毕竟过了一百多年,赫伯特还是很担心这期间会有谁把宝物挖走。为此,他仔细研究了伯爵的生平和庄园的变迁史,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。
沙夫茨里共育有一女两子,四十多岁时妻子因病去世,伯爵此后没再续弦。伯爵活了七十三岁,赫伯特发现的那本日记写于他五十岁那年。那时候,他的子女们为了争夺伯爵的财产而闹得不可开交。最终,伤透心的伯爵取消了所有子女的继承权,宣布死后将自己的遗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。伯爵死后,这片庄园就一直荒废着,直到二战结束,才由政府出面进行了拍卖。那片土地现在是一个私人农场,农场主名叫肖特。由于连年灾害,农场经营得并不好,肖特的生活过得很清苦。
“现在地价正大幅下滑,很多土地价格一压再压都卖不出去。我只要肯出高于市面二三成的价格,肖特一定会非常乐意把农场转让给我的,到时我就可以慢慢在地里寻宝了。”赫伯特兴奋地搓着手,心里拨打着如意盘算。
二、引出魔鬼的大计划
不过为了保险起见,赫伯特并没有亲自出面和肖特谈,而是委托了一家中介公司。可是,让他没有想到的是,面对如此划算的买卖,肖特却一口回绝了。
接到中介打来的电话,赫伯特心里不由恨恨地骂了一句,然后告诉对方,他愿意把价格再提高两成。然而,肖特仍旧不同意。
肖特的贪婪让赫伯特非常恼火,不过,生意人的精明让他明白,就算是出十倍的价格买下农场,他都稳赚不赔。赫伯特咬咬牙告诉中介,他愿意把价格再翻一倍。这下,肖特总该满意了吧?赫伯特想。可是,他得到的答复仍旧是“不”。
中介无奈地告诉赫伯特,肖特说了,他并不需要钱,对他来说,安逸平静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,他不想改变现有的生活状态。
怎么可能?这世上还有安于清贫,不想过富足奢侈生活的人?不甘心的赫伯特又先后几次调高了购买价格,都以失败告终。赫伯特终于明白,肖特并不是在撒谎,而是真的对金钱不感兴趣。
“天啊!我该怎么办?眼看着那么一大笔横财摆在眼前,却拿不到手。”赫伯特瘫坐在沙发里,感觉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。
玛丽微蹙着眉,若有所思地说:“我不相信有人能抵御得了奢侈生活的诱惑。肖特之所以这样,很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金钱带来的好处。”
“没错。据我了解到的资料,肖特在农场出生,长大后也一直生活在那里,后来娶了邻家的姑娘阿格尼丝,生下了儿子布雷,一家人平时很少进城,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。”赫伯特对妻子的分析表示赞同。
玛丽眼珠转了转,突然笑起来,看着丈夫意味深长地说:“所以,如果你给他机会接触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,让他知道自己生活得有多悲惨可怜,他就不会再拒绝送上门的金钱了。”
赫伯特精神为之一振,坐起身说:“要不然,我给肖特提供一份工作,让他进城来打工。”
“我想你很难把他从自幼生长的那片土地上弄走。”玛丽摇摇头否定了丈夫的想法,“不过,虽然你不能把山唤到跟前,但可以亲自走到山脚下呀。为什么不亲自到那里和他成为邻居,再一点一点地教化他呢?”
赫伯特一拍额头跳起来,兴奋地叫道:“老婆,你真是个天才!”
三、从城里来的富邻居
肖特没有想到,他农场里空置多年的那幢两层小楼居然有人肯出高价钱租下来。这一次,他很高兴地同意了。可以继续在他热爱的土地上生活,又能多一点额外的收益,傻瓜才会拒绝呢。
新邻居非常爽快地一次性交纳了一年的租金,但并没有马上搬进来,而是大张旗鼓地开始装修起房子来。
肖特的妻子阿格尼丝对此充满好奇,每天跑去装修现场。她惊讶地看到,在一片机器的轰鸣声中,自家那幢破旧的摇摇晃晃的两层小楼,好像变魔术一般,成了一幢典雅气派的新房子。
阿格尼丝“参观”完邻居豪华的别墅,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她曾认为是世界上最温馨的家时,第一次感到了它是如此寒酸。
几天后,新邻居搬来了。按照当地的习俗,肖特携同老婆孩子带着新烤的苹果馅饼上门去拜访。新邻居也是一家三口,他们打扮得高贵又得体。尽管阿格尼丝找出家里最好的衣服给每个人穿上,但在他们的邻居面前还是有种相形见绌的自卑感。
新邻居自然就是赫伯特一家。赫伯特向肖特展示了自己的古董收藏,当他指着一把镶满宝石的短剑告诉肖特,这是他花了两千美元拍来的,肖特平静的心泛起了涟漪。
女主人玛丽则把阿格尼丝带到了自己的化妆间,兴高采烈地和她聊起了化妆心得,并且很爽快地送了一瓶名牌润肤霜给她。
赫伯特十一岁的儿子迪奥拉着布雷进了自己的房间,邀他一起玩最新款的电子游戏。布雷从来没玩过这么高科技的东西,与迪奥玩得不亦乐乎。
告别了新邻居,回家的路上,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,心里全都沉甸甸的,充满了莫名的情绪。
四、被贪欲折磨的家庭
接下来的日子,只要一有空,赫伯特就拉着肖特去骑马打高尔夫,并且很豪爽地替他全额买单。周末的时候,还会叫上三五好友一起去城里的酒吧喝个通宵。那酒吧中央的台子上有热辣的艳舞,在酒精的助燃下直看得肖特血脉贲张。
玛丽则没事就开车载着阿格尼丝进城陪自己购物。她专门出入那些高级的专卖店,出手阔绰,阿格尼丝真是又嫉妒又羡慕。
阿格尼丝开始抱怨起肖特不思进取来。随着她的抱怨与日俱增,肖特终于忍不住反唇相讥,两人越说声音越大,最后发展成激烈的争吵。
这可是肖特家里有史以来第一次爆发战争,两人吵得天翻地覆,以至住得很远的赫伯特家都能听到。夫妻二人相视一笑,赫伯特站起身倒了两杯酒,递给妻子一杯,笑着说:“亲爱的,看来我们就要成功了。”
玛丽抿嘴一笑,心有余悸地说:“他们如果再冥顽不化,我们就要破产了。”
“可不是,为了这段奢侈的生活我可是欠了银行一大笔钱呢,不过冒险是值得的。”赫伯特举起酒杯碰了碰玛丽手中的杯子,然后一饮而尽。他认为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,明天只要派中介出面,肖特一定会非常痛快地答应把农场卖给他。然而,让赫伯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,他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。肖特连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。
就在赫伯特夫妻俩绝望之际,这天晚上,肖特两眼通红地找到赫伯特,让他陪自己喝几杯。两人开车去了城里的酒吧。肖特一口气灌下了三杯啤酒,然后懊恼地告诉赫伯特,妻子离家出走了。
赫伯特假装关心地问怎么回事,肖特沮丧地说:“还不是因为嫌弃我没有钱,女人都这么虚荣!”
赫伯特连忙趁机劝他,说作为家里顶梁柱的男人确实有责任让老婆孩子过得幸福,阿格尼丝的要求并不过分。
“可是,你也知道,农场近几年收成不好,我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钱啊?”肖特愁眉苦脸地说。
“条条大路通罗马,又不是非要靠务农才能赚到钱,你得自己多动脑筋才行呀。”赫伯特启发道。
肖特一愣,仿佛老僧入定般沉默了良久,脸上慢慢显出若有所悟的神情。赫伯特满意地想,这下他总算是想通了。
五、意想不到的结果
第二天,赫伯特通知中介再尝试与肖特取得联系,可是,中介的工作人员却告诉他,肖特的电话打不通了。赫伯特有些坐不住了,跑到肖特家去找他,却发现大门紧锁,一个人都没有。
这家伙干什么去了?赫伯特心焦地想。就在这时,玛丽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,告诉他儿子迪奥被人绑架了!刚才她接到个电话,对方说迪奥在他手上,如果想要孩子平安无事,就拿两百万来赎。
赫伯特吃了一惊,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,却被玛丽拦住了:“不要啊,那人说了,如果报警就会撕票的。”
“难道真要掏二百万吗?我们现在可是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呢!”赫伯特不甘心地说。
“可是儿子的命要紧啊!万一……”玛丽哭起来。赫伯特心一沉,颓然地挂了电话。
赫伯特将城里的房子做了抵押贷款,又东挪西凑总算凑够了赎金。几天后,绑匪打来电话,赫伯特乖乖按照对方的指示将钱放在了农场东边的一片空地上。当天晚上,浑身脏兮兮的迪奥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家。他说自己去上学的路上被人从后面捂着眼睛拖到了一个黑屋子里,根本没看清绑匪的长相。
玛丽搂着儿子大哭。赫伯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的同时,却又禁不住对他们一家的未来忧心不已,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“负翁”了,如果肖特那边的工作再没有进展,他就只剩破产这一条路了。
赫伯特怀着忐忑的心情来找肖特。让他没有想到的是,阿格尼丝已经回来了。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一起正商量着要把现在的房子进行翻修。
“你发财了吗?”赫伯特疑惑地看着肖特。
“噢,肖特赌马赢了一大笔钱。”阿格尼丝一脸幸福地偎在肖特怀里得意地说。
肖特则表情很不自然地笑笑说:“你不是让我多动脑筋想些其他致富的门路吗?”
“那我可真要恭喜你呀!”意识到什么的赫伯特恶狠狠地瞪着肖特,肖特慌乱地把头扭开了,不敢与他对视。
“走,我们去喝一杯,庆祝一下。”赫伯特不由分说拉起肖特走出门,粗暴地将他推进车里。
车子最终停在了赫伯特交赎金的那片空地上。“嘿,伙计,我想你的马是在这里赌赢的吧?”赫伯特瞪着肖特。肖特脸色灰白,一言不发。
“我儿子说他认出了你。我现在就报警把你抓进监狱。”赫伯特作势掏出手机。
“不要,我也是没办法呀!求求你,可怜可怜我!”肖特一把按住赫伯特的手,急切地哀求道。
“我知道你是因为老婆跑了,才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傻事。我们是朋友,我也不想做得那么绝。”赫伯特缓和了语气,话锋一转说,“只要你肯把农场卖给我,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。”
“你就是那个一直想买我农场的人?为什么?”肖特喃喃地说。
“这你就不用操心了,干吗非要守着这个破农场呢?”
肖特眼中掠过一抹绝望,声音里带着哭腔吐出两个字:“不行!”
赫伯特惊得差点没跳起来,暴怒地叫道:“为什么?难道宁可坐牢,你也不愿放弃这个破农场吗?”
“不,不是我不想卖,而是我不能卖。”肖特哀哀地说,“当年我祖父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本旧日记,说这片土地里埋着价值连城的宝藏。当时正赶上农场拍卖,于是他花光所有积蓄买下了农场,带着一家人从城里来到了乡下。可是,他翻遍了每一寸土地,连一片金屑都没有找到。不甘心的他留下遗嘱,他的子孙如果想继承这片土地就要一直在这上面生活下去,不得将其转让易手,否则就自动丧失继承权。我父亲也曾花费半生时间寻找那些传说中的宝藏,仍然一无所获,临死时他告诉我,那本日记可能是一个骗局,只为能将农场卖个好价钱。但它像一个魔咒,将我们一家三代人束缚在了这片土地上。你以为我不想离开这里去做个城里人吗?”
“你是说,根本没有什么宝藏?”赫伯特颤抖着声音问,肖特点点头。赫伯特仿佛被人当头打了一棒,傻在那里。过了很久,脸色惨白的赫伯特突然纵声大笑起来,肖特惊骇地看着他,以为他发了疯。只有赫伯特自己心里清楚,那本日记哪里是什么魔咒,真正让他们遭受诅咒的是心中的贪欲。他和玛丽自作聪明,想将魔鬼引到肖特心中,却不知早在动了贪念的那一刻,魔鬼就已经在他们心中驻扎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