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。谁有病
那是冬日里的黄昏，一辆卧铺大巴正行驶在蜿蜒的山道上。车子走了一天一夜，乘客们也都累坏了，大都不吭声，车内一片死寂。这时，一阵颠簸后，一张纸飘到了地上。
有个胖子捡了起来，正要喊，但目光往纸上面一扫，手里一哆嗦，再不敢出声了。旁边的瘦子问：“仁哥，怎么啦？”胖子把那纸给他看，瘦子看后也噤了声。下铺其他人不禁起了好奇之心，也都围了过来，看完以后，都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。
原来，那是一份“精神病鉴定书”，鉴定书上写明被鉴定人“贺国材”患有中度精神病，下面还有相关医院所盖的印章。
大家还在猜测这鉴定书的主人是谁，胖子和瘦子已经窃窃私语起来了：“听说精神病发作起来，什么事都干得出。”“是啊，他们就是杀了人，也不用负任何责任的。”“听说上次有个病人坐在司机旁边，病情发作起来，险些出了车祸。”
听这一胖一瘦那么一说，大家都紧张起来，你看着我，我看着你，仿佛他们中间就有个精神病。可那张鉴定书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，当时谁也没留意，何况鉴定书上也没有照片。
这时，胖子跟大家低声地说：“大家不用互相猜疑，我看啊，那鉴定书是从上铺飘下来的，大家都在下铺，肯定不是我们之间的人。”
有人问：“那是谁？总不成把上铺的都叫起来问一遍吧。”马上有人反驳：“你傻了？把精神病给惊动了，谁担当得起！”
胖子似乎胸有成竹：“大家放心，只要我们多加留意，一定可以找到蛛丝马迹。”这时，瘦子借口上厕所，转了一圈回来，跟大家说：“我觉得三号铺的那个人有点不太正常。”大家问为什么，他低声说：“你看那人，长得呆呆的，一直拿一张照片瞅着，偶尔还会发出一两声轻笑。这种情况不是精神病，是什么？”
大家都点了点头，也有人不同意，说：“光凭这一点也不能证实。”
胖子发挥了领导的作风：“总之，大家盯紧一点，尤其是三号铺。”
2。他有病
大家各自散去，七八双眼睛却时不时扫到三号铺上。那人不知自己成了焦点，仍然不时对着照片在傻笑。正当大家都认定这人是精神病时，突然，五号铺发出了一声怪叫：“蛇，蛇，有蛇！”
车上有蛇？那可真是奇怪至极的事儿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，那五号铺的已经翻身下来，躲到后边去了。
这人长得五大三粗，却已吓得脸如土色，浑身发抖。该不会真的有蛇吧？大家向司机咨询，司机嗤之以鼻：“有蛇？那和你看到猫在潜水一样，没可能！”
但大家都半信半疑，小心翼翼地翻看五号铺上的被子，只见上面除了一个背包，一根皮带，什么都没有。所谓的“蛇”在哪里呢？
胖子回过头来，问五号铺的大汉：“你说的蛇在哪里啊？怎么什么都不见？”五号铺大汉指着铺上，声音依然惊慌：“蛇，蛇就在那里啊，你、你们看，它、它又动了！”他指着铺上，大家都看着那里，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。
大汉突然拿出打火机，“啪”的一声点着，吼道：“我烧了你，看你还动不动！”说着，冲过来就要用打火机点燃上铺的皮带。大家这时才反应过来，原来他把皮带当蛇了。“原来他才是精神病！”“快抓住他，不然这里会着火的！”……
争抢之中打火机掉地上了，幸好没有烧着什么东西。大汉力气很大，大家齐心协力，连三号铺的那人也下来了，有的压住他的腰，有的钳住他的手，总算把大汉给制服了。
大汉嘴里依然不停：“放开我，我要把那蛇给烧了。那是千年蛇妖，你们放了它，一定会有大祸临头的！”有人拿了绳子过来，把大汉给五花大绑了，这时，大家都已经确定，这个人一定是鉴定书上的精神病人贺国材了。
忙乱了一阵，大家总算歇了口气。有人开始担忧这剩下的旅程：“怎么办，这一路上还要和这个精神病同车？”有的问司机：“师傅，下面该怎么办才好？”
司机说：“等一等吧，再过几分钟就到东安县城了，要不我们把这个人送到当地的精神病院吧。”
胖子马上接口说：“要到东安了？师傅，我要到那里办事，正好下车。”有人趁机说：“那你刚好把这人送病院得了。”胖子为难地说：“我一个人，怎么能把这么个大汉送院呢？”这时，瘦子也说：“我也要在东安下车，我帮你吧。”
最后，大家协商的结果是，胖瘦两人一起把精神病送院，同行的还有三号铺，他也有事下了车。
3。他没病
等他们下车后，大家舒了口气：“这回总算摆脱那精神病了。”但很快有人发现不对：“咦，我的钱包不见了！”“是啊，我的也不见了！”一清点，共有七八个人不见了钱包或者贵重物品。
认真回想起来，东西不见应该是大家在抓精神病人的时候。有人回忆起来：“那胖子和瘦子在前面起哄的时候，那三号铺在后面偷偷摸摸的，应该就是在下手了。”敢情这胖子和瘦子，以及三号铺都是同伙，他们制造这起精神病事件，就是想浑水摸鱼。
有人判断说：“那所谓的精神病人，肯定也是他们的同伙！”
再说在东安下车的三人洋洋得意，正在一个路边的小旅馆里瓜分着手中的赃物。胖子说：“一共三万七千八百三十三块，还有四只手机。这桩买卖赚大了。”瘦子也笑着说：“是啊，这回大赚。不过说起来也真险，没想到车上真的有个精神病，幸好我们反应够快，迅速改变了计划。”
原来，这胖瘦两人和三号铺是一伙的，他们原来的计划，是用鉴定书引起大家的恐慌，然后由三号铺假扮精神病人，趁着大家慌乱的时候，伺机下手捞一笔。没想到三号铺还没开始装疯，那真的病人居然就发病了，让他们的计划不得不因此而改变了。
三号铺看看旁边依然被绑着的精神病，问：“这人怎么处置？”胖子笑了：“反正他是精神病，给他解了绳子，随便丢在大街上得了。我们去找下一个目标。”
他们把精神病给放了，那大汉开始时萎靡不振，直到松了绑以后，眼中突然露出精光，说：“你们怎么不感到奇怪，为什么你们打算制造精神病恐慌的时候，就偏偏有个精神病人冒了出来呢？”正当大家愕然时，他拉开了门，门外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。
大汉笑着说：“介绍一下，本人蔡剑，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，是专门为你们而来的。”一个月前，公安局接到报案，说有人在长途车上借制造混乱进行偷窃，行动有组织、有预谋，影响极坏。公安局接到报案后，经过周密的部署，由队长亲自卧底长途车上，今天终于被他给等到了。蔡剑知道，一旦这三人得手了，肯定会提早下车。为了把主动权攥在手里，他自导自演一场“蛇来了”的好戏，趁机把这几个人引入瓮中。
胖子等三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，顿时瘫倒在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