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七日,星期六,晚上十二点五十七分,赖远航带着几分醉意回到自己的租住屋里。
他今晚陪客人喝了不少酒,而且喝得很杂:白酒、红酒、啤酒、枸杞酒都喝了一些,如果把所喝的酒,按照酒精度数折算成白酒的话,他今晚大概喝了八两白酒。
八两白酒对大多数男人而言,已经过量了。但对于赖远航,只算是喝到了兴奋点上。
他有一次跟几个老同学在夜市喝酒,喝了一斤白酒,虽然回家后吐得一塌糊涂,但总算没有当场出丑。
除了妻子外,没人看见他醉过酒。
结婚十五年了,她的妻子也只看见她喝酒吐过一次。
今晚他很高兴,所以他喝得很大方。不但自己喝得猛,而且不住向客人们敬酒。好象客人不喝到趴下,他就对不起人家似的。
他确实应该好好招待客人。因为人家把一笔不小的生意给他承包了。
X县虽然名列国家级贫困县,但元旦节快到了,也不能太寒酸,县城得张灯结彩,喜庆一下。弄个灯饰工程,也花不了太多钱,父母官有面子,老百姓也能体验到过节的气氛。
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。
当然,最欢喜的还是承包到灯饰工程的老板。
这种工程,就是傻子也知道里面的油水很多,因此想揽到工程的老板也很多,这些老板个个都是有关系的人物,所以县里的领导索兴将一个工程分成几段,分别给几个老板做。
赖远航有幸成为其中一个老板。他当然明白,这种工程技术含量并不高,人情才是关键。
幸好,他跟某些关键人物有点亲戚关系。
不过,虽然有点亲戚关系,逢年过节也都有走动,也不能因此人熟忘礼。
除了事后要给别人一笔回扣外,事前请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吃吃饭、喝喝酒、唱唱歌、洗香香,甚至一人“发”一个小姐,还是很应该的。
因此,他今天喝得不但有点过量,而且喝的酒也很杂。
二十年前,他从县城XX中学初中毕业后,虽然一直没有什么正式工作,但因为脑瓜子灵光,又与某些领导沾点亲戚关系,总能揽到一些工程做,所以他赚的钱比大多数工薪阶层多得多。
他的妻子在某银行的储蓄所上班,工资也不少,他们家里的存款如今已接近七位数。
不过,他这个人不太注重仪表,穿著甚至有点低档次。尽管家里有不少钱,也在城里混了二十余年了,但他在县城里却没有买房子,一直租房子住。现在他们家租住于一个商品楼里。
夫妇俩没有在县城里买房子的打算。因为他们已经在省城里买了一套七十平米的商品房。
他们一共有两个孩子,女儿赖娟在省城一所中学住读,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。儿子赖小涛今年刚满八岁,在县城某小学三年级读书。
夫妇俩已经计划好了,等儿子小学毕业了,也把他转到省城去念中学。
总之,他们家里各方面情况都很不错。
所以,他今天虽然喝得有一点高,但他很高兴。
他当然不会想到,今天晚上,一件可怕的事情正悄悄降临他的家庭。
主卧室房门虚掩着,门缝下面有灯光透出。他轻轻吁了口气,知道妻子在等他回来。
结婚十五年了,也算老夫老妻了,他当然明白妻子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等他。
他没有马上进主卧室,先走进儿子的房间,站在黑暗中听了小会儿子的呼吸声。
儿子睡得很沉,呼噜声听上去简直象头小猪。
他无声地退出房间,轻轻带上房门,然后推开主卧室的房门,走了进去。
果然,妻子还没有睡,正开着床头灯在看一本杂志。
“老公回来了,喝了好多酒?大股酒气!”妻子看了丈夫一眼,嘴里虽然在责备,其实毫无怒意。
她知道今晚丈夫在外面请客,也知道有些“礼节”很重要,也很必须,所以她不会反对和干涉丈夫请客。但并不表示她可以放任男人在外面胡来。
知夫莫如妻,她跟他做了十多年的夫妻,当然知道他内心很好色。
因此,她不知从哪一天开始,就学会了一种独特的“测谎”方法。每次丈夫可能在外花天酒地的日子,她都会等丈夫回来,并要求做。爱。
赖远航早已习惯了这种“检验”方式,所以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。
“在外面玩得尽兴吧?”妻子笑问道。
“咱老百姓,今儿哟真高兴!”他故意开玩笑。
妻子看了他一眼,放下手里的杂志,说道:“太晚了,快休息吧。”
“遵令!”他一边开玩笑,一边走进卫生间里,洗漱一番后,又回到了主卧室。虽然儿子睡得很沉,但也不能大意,他小心地关上房门。
“把门开着吧,门关得死死的,空气不好。”妻子一边说,一边睡了下去。
他微微一惊,低声道:“你不怕教坏儿子吗?”
妻子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今天不行,我身上来了。”
他微微一怔,“真的?”
“谁骗你了?你不知道吗?每月这几天,都会来。”
他苦笑一下,不禁有些后悔。“早知这样,刚才就该……”
但他也没太在意,他有钱,机会有的是。何况他今晚喝得有点高,大脑虽然还处于兴奋状态,身体其实很疲劳,能早点休息也是好事。
妻子关了床头灯后,夫妇俩都没有说话,过不多会,他便进入了梦乡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他忽然被妻子摇醒过来。一睁开眼睛,便被屋里的灯光刺激得眯上了双眼。
“你在干什么?”他嘟嚷道。
“快起来!小涛不见了!”
他大吃一惊,最后一丝睡意也被惊醒了。猛地坐起来,问道:“你说什么?!”
“天,儿子到底去哪儿了?!你快出去找找看!”妻子神色十分激动,甚至都快哭出来了。
儿子怎会不见了?刚才不是睡得好好的吗?他又惊又疑,连拖鞋都来不及穿,就跳下地去,冲进儿子的房间里。
儿子的房间亮着灯,床上的被褥也很乱,但人却不在床上。
是儿子开的灯,还是妻子开的灯?
他呆了一下,顾不上问这个问题,又惊愕地冲向厕所。
“快穿衣服!小涛不在里面!大门都开着,一定跑出去了!”妻子都快急疯了,说话已带了哭音。
“大门开着?”他更加惊疑,虽然妻子说了儿子不在厕所里,但他还是冲进厕所里看了一眼。
厕所的灯也大开着,里面果然不见人影。
天,半夜三更的,儿子跑到哪儿去了?
他也慌乱起来,急急忙忙地跑到客厅里。
客厅和阳台的灯也都开着,大门也大开着。
门外黑洞洞的,寂然无声。
他哪里顾得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,穿着内裤就跑到大门口去查看。
“小涛!小涛!”他惊惶地朝门外大喊了两声。
没有回应。
“喊什么!快穿好衣服,出去找人!”妻子终于哭了起来。
他本已酒醒,听见妻子哭叫声,更觉恐惧,跑进卧室里,一边手忙脚乱地穿上外衣外裤,一边问妻子:“所有的灯都是你打开的?”
“不是我开的,未必是鬼开的?我刚才起来解手,顺便进幺儿屋里,看他被子盖好没有,结果发现幺儿不在床上!我还以为他上厕所了,但看厕所里没亮灯,我吓坏了……”
“你别太着急,可能小涛只是睡迷糊了……”他喃喃说道。
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妻子,还是在安慰自己。
“别说了,你快下楼去找人!我穿好了也马上下去!”
赖远航跑出门去,见电梯停在1楼,一时不知是要乘电梯下楼,还是到楼道里去找人。
微一犹豫,他还是决定乘电梯下楼去。如果儿子真是睡迷糊了,跑到走道里某个地方继续睡觉,他们迟早能找到人,就怕他跑出大楼,就麻烦了……
“我乘电梯下楼了,你出来后跟着走道往下找!”他一边按电梯的“下”键,一边朝屋里大喊。
“知道了!”妻子边说边拿着钥匙跑了出来。
妻子刚出门,电梯便到了12楼,他正要进电梯,妻子却比他更急,说:“我坐电梯下去,你跟楼道往下找!”
不容他分说,便冲进了电梯里。
于是他冲进了楼道里。
这栋住宅楼共有17层,他家租于12层。往上面找,还是往下面找?他犹豫了一下,决定先看看楼上。妻子已经下楼了,她从一楼往上走,自己从顶楼往下找更稳妥一些。
只要儿子没出大楼,他们就会找到人!
他一口气跑到顶楼,见通往天楼的出口处被一道铁门锁住,心想儿子肯定不会在天楼上,又气喘吁吁地往楼下跑。
每层楼的走道里都安装有声控电灯,夫妇俩每到一层楼,都会先大声呼唤儿子的名字,这层楼的电灯也同时被他们的喊声震亮。
在8楼走道里,他与妻子相遇了。
两人恐怖地对视了几秒钟后,他才失魂落魄地问道:“楼下没找到?”
“大门处的铁门锁着,我以为幺儿在走道里……”妻子哭喊道,脸上全是泪水和汗水。
赖远航听了妻子的话,心里更加惶乱。“天楼的铁门也锁着,天,小涛难道……真的跑出大楼去了?”
“怎么办?!要是真的跑出楼了,到哪儿找人去!”妻子恐惧得全身打战,两腿发软,几乎已经站立不住。
“我下楼去找人!”赖远航虽然有些担心妻子的状况,但想到儿子也许正一个人恍恍惚惚地行走在寂静、空荡的大街上,更加危险,顾不上妻子,立即乘坐电梯下了楼。
到了楼下大门前,果见大门从内锁着。虽然有点不敢相信儿子会自己打开铁门走出去,但楼道里不见儿子踪影,情况异常,哪敢用常理推想,当即开了铁门,冲出楼去。
这是一个住宅小区,除了他们家租住的这栋楼外,小区里还有七栋高度、规模相差无几的楼房。在这些楼房之间,是一个面积约400平米的花园,花园中间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水泥路通往小区的大门,大门口有一个门卫室,大门外面是一条街道。
此时天还没亮,花园和大街上的路灯都亮着,但是,除了门卫室里的两名值夜班的保安外,四下里不见一个人影。
那两个保安,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,一个正百无聊赖地抽烟。
看着那个抽烟的保安,他心里略略安定了一点。“小涛应该没跑出小区,否则保安不会是那个神色。”
虽然如此,也不敢大意,他跑到门卫室前,问那名抽烟的保安,是否看见一个小学男生在深夜里独自出了小区。
“没有看见,要是看见了,肯定不会允许一个小孩子乱跑出去。”
另一个保安其实也没睡着,听了他的问话,抬起头来问道:“你家小孩不见了吗?是几点钟不见的?”
“几点钟?……我也不清楚,是我老婆发现儿子不见的!但肯定是在十二点钟以后,因为我回家时,已经十二点钟了,那时我儿子还在床上睡觉!”
两名保安听他说了事情大概经过后,也很惊奇,那名刚才在打瞌睡的保安象是要推卸责任似的,说道:“我们两个一直没睡觉,就是要打个盹,也没有同时打盹,你家小孩肯定没跑出小区大门,你别太着急,我们帮你在小区内找一找,可能真象你说的那样,睡迷糊了,乱跑到其他哪栋楼房去了吧?”
抽烟的保安问道:“我冒昧地问一下,你家小孩有没有梦游症?”
“没有。以前……从没发生过类似情况。”
说话间,赖远航的妻子季清影也到了,季清影听了保安的话后,也觉得儿子跑出小区的可能性不大,本想求两名保安帮忙到另外几栋大楼里去找人,但两名保安却认为应该先查看一下监控录相。
“你们别太担心,只要人还在小区里,又没遇上坏人,就肯定能找到。我们帮你们调看一下监控录相。”
赖远航觉得有理,忙叫他们调出监控录相。
这间值班室的左面墙壁就是一面监控墙,墙上的八个屏幕与小区里的八个监控点一一对应,八处摄像头一刻不停地将监控到的画面传到对应的监控屏幕上面。保安足不出户,就能将小区各处的状况尽收眼底。
两名保安问明他们所住楼房的楼号后,立即调取了该楼号大门处的监控录相资料,因为不知道小孩走失的具体时间,他们便从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开始查看。
四人紧张地看着屏幕上面的黑白画面,不到一分钟,便看见赖远航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里。
赖远航看见自己走路歪歪倒倒,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,不禁有些难为情。幸好他的画面只持续了几秒钟,大家又心情有异,没人笑话他。
赖远航从镜头里消失后,画面里便再未出现过什么人影。
季清影看了一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,见现在已是凌晨三点四十分,说道:“录相放快一点吧,一分一分地看,要看到什么时候!”
两名保安很理解他们的心情,不断地让画面快进。
但屏幕里始终是同一个单调的画面:静静的花园小路,静静的路灯。
甚至连花草都是静止的。
夫妇二人焦急万分地看了近二十分钟的快进镜头,始终不见镜头里出现人影子,季清影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,又哭了起来,并不顾三人的劝说,要一个人去另外几栋大楼里找人。
“现在急也没用,还是先看完了录相再说吧!”赖远航说道。
“要看你看,我才没时间看录相!幺儿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,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看录相!”
“我们看录相,也是为了找人嘛!”
“有这么多时间看录相,已经可以把每栋楼房找遍了!先找人后看录相你会死吗?!”
赖远航虽然有点生气,妻子在外人面前太不给自己面子,但也觉得妻子的话不无道理。对两名保安说道:“这样吧,麻烦两位帮忙继续查看录相,我们两个先去其他几幢大楼里找找看。”
“这样也好,你们快去吧,我们要是发现了你们的孩子,马上通知你们。”
赖远航走得急,没带手机,幸好季清影带有手机,保安问明她的手机号码后,夫妇二人立即向他们租住楼房的旁边那栋高楼奔去。
这幢大楼共有二十九层,有两部电梯,他们无法用刚才的老办法,只得一人乘坐一部电梯到顶楼,然后各自跟着一个楼道往下找人。
这幢大楼的楼道设计有点复杂,楼道也比较陡,虽然每到一层楼,他们都会呼唤儿子的名字,并用声音震亮楼道里的声控电灯,但不知是因为心情的原因,还是因为他们以前没进过这幢楼房,对里面的环境感到陌生,总之,两人都对楼道产生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。
季清影以前没看过鬼片,还好一点。赖远航看过的鬼片较多,尤其感到恐怖,他甚至产生出一个可怕的联想:儿子会不会被鬼牵走了?
想到鬼,他只觉头皮发麻,忙用双手用力擦了擦头皮,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可怕的画面。
接下来的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夫妇二人用这种分头寻找的办法,将小区里的每栋楼房都找遍了,甚至连小区里的花园也找过了,但没有发现儿子的身影。
“儿子到底去了哪儿?是不是两名保安说了谎,儿子其实已经出了小区,只是他们当时在睡觉,没有看见?”
两人带着这个疑问,又跑到门卫室去寻问情况。
两名保安对视一眼,其中一名保安说道:“刚才我们在录相里发现到一个情况……”
“什么情况?”夫妇俩异口同声地问道。
“你们先别急,看后再说。”一名保安说道。
两人见他说得有些神秘,更是心上心下,那名保安将录相重新回放到他说的那个情况异常的时间点上――凌晨两点十二分,但屏幕上面的画面却并无什么异常,仍跟刚才看见的一样:静静的花园小路,静静的路灯,还有静静的花草。
两人正看得纳闷,忽然,路灯剧烈地闪烁起来!
屏幕里的画面也时白时黑,那种灯光剧烈闪烁的感觉,就象在迪吧里一样。
“是电灯要坏了吗?”季清影奇怪地问道。
保安没有回答。
电灯又闪了10余秒钟后,突然熄灭了。
屏幕里一片黑暗。
“奇怪,电灯坏了吗?我们刚才下楼时,电灯还亮着呀。”季清影看了一眼丈夫,说道。
赖远航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,皱着眉头没有吭声。
黑暗的画面持续了近一分钟后,电灯忽又亮了。
屏幕里又出现了静静的小路,静静的路灯,静静的花草。
一名保安待他们看过这段有点怪异的录相后,说道:“后面的录相,我们都已看过了,没看见你们的小孩走出大楼,也没看见其他人出现在监控镜头里。”
另一名保安说道:“如果真的有人出了大楼,也只能是刚才电灯熄灭的那一分钟里,但……这样也未免太巧了,我想没这么巧的事情。”
赖远航与妻子对视一眼,也觉这种情况不太可能。
四人面面相觑,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。呆了小会,赖远航忽然发现一个疑点:
“从录相看来,我是最后一个出入7号楼的人,我们家住在12楼,我乘坐电梯上楼后,如果再没人使用电梯的话,那么电梯应该停在12楼才对,可是,我们刚才发现儿子不见后,电梯却停在1楼……”
季清影听了,身子又开始发抖起来,颤声说道:“是呀,怎么电梯停……停在1楼?难道……是小涛乘坐电梯下了楼,并出了大楼?恰好那时……大门口的路灯熄灭了,所以摄像头没有……摄到小涛出了大楼?”
事情果如季清影猜测的那样吗?
在场三人都回答不上来。如说是,那电灯熄灭的时间不但太巧,而且有点恐怖!
如说不是,则无法解释电梯为什么会停留在1楼,也无法解释赖小涛的失踪。
“天,这世上真的有鬼吗?难道是鬼把赖小涛牵走了?”
四个人虽然都没有说出来,但心里其实都产生了这种可怕的疑问。
其实,不只是他们四个人,所有听见这件事情的人都产生了这种疑问。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赖小涛神秘走失的事情,不到一天时间,就传遍了整座县城。许多人不但听说了这件事情,甚至还通过各个渠道,听说了一些细节。
7号大楼进门处路灯蹊跷熄灭一分钟的怪事,更是传得沸沸杨杨。人们议论纷纷,莫衷一是。有人认为纯属巧合,有人认为是带走小孩的坏人在搞鬼,也有人认为是鬼魂经过的证据。
对于赖家的不幸,人们也看法不一。有人认为保安有一定责任,赖家应当追究物业管理公司的责任;有人认为保安就算有责,也责任不大,赖家这时不应节外生枝,而应把全部精力和时间放到寻找孩子这件事上;也有一些人认为,小孩可能被鬼牵走了,寻找无济于事,赖家应该想一想,自己是否做过什么亏心事情,如果确实做过,应当想法赎罪,否则,可能还会发生新的悲剧……
对于这些议论,赖远航季清影夫妇也听说了一些。赖远航看上去似乎没受什么影响,就算情绪有些波动和焦噪,也属正常反应。但季清影的反应却有点异常。对于一些好事者,或者热心人的提问,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,往往问三句才回答一句,而且经常牛头不对马嘴,所答非所问。
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,她精力很不集中,嘴里在回答别人的问题,心里其实在想别的事情。
“难道她真的做过什么亏心事情?所以受到报应了?”许多闻迅上门的亲朋好友,看见她魂不守舍、心事重重的样子,都不禁在心里暗暗怀疑。
不但是亲朋好友,就连赖远航也对妻子产生了这种怀疑。有一天晚上,他也试探着问了妻子这个问题,但季清影不肯承认,还非常生气,赖远航知道妻子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很大,见她不愿说出心里的秘密,也不敢强迫她,只能在心里胡乱猜疑。
这是赖小涛离奇失踪一周后的一个深夜,赖远航因为白天听信一个观花婆婆的迷信之辞,约了十个男人、十个女人和十个小孩,共三十名亲朋,跟着县城西面的一条公路往西步行了三十里,结果把大家累得腰酸腿痛,却并没有象观花婆婆说的那样,能在三十里内遇见赖小涛。
儿子没找到,明天还得继续寻找。这个观花婆婆的办法不灵,明天也许还会去请别的高人指点迷津――赖远航虽然文化不高,却并不迷信,但遇到这种事情,也只能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了。除了在街头张贴寻人启事,在电视、报纸等新闻媒体打寻人广告外,对于一些迷信人士的“土方”,他也照单全收。就算上当受骗,白费钱财,也顾不得了。
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也做了长期寻人的心理准备。因此,他不能再象儿子刚失踪那两天那样,没日没夜地找人了。到了晚上也得休息,否则体力难以为继。
他半梦半醒地睡了也不知多长时间,忽然想要去起夜。他知道妻子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好,害怕惊醒她,也不敢开床头灯,便摸黑下了床。蹑手蹑足地开了房门,正要进卫生间,忽然听见客厅里有人在低声说话。
他吃了一惊,竖耳偷听了小会,才明白是妻子在和人通电话。
“半夜三更的,清影在跟谁通电话?”
他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妻子的一些反常表现,心里不禁大起疑云。
赖远航忍着寒冷,站在黑暗中默听了好半天,却因妻子说得少听得多,听得不太明白,他只听到妻子说了一些奇怪的话:
“我现在真的后悔死了,但那条蛇已经被大家吃了……”
“但我有一点不明白,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了那条蛇,为何只有我们家受到了报应?……你别误会,我不是在咒你们,想你们家也出事,但是……”
“……我记得那条蛇的脑袋被杨歌砍下后,随手扔到竹林里了,怎么会找不到呢?你说会不会被狗或者别的动物吃了?”
“……我现在才相信她家老人说的话,家蛇吃不得,可惜……”
赖远航越听越奇怪,暗忖:“妻子到底在跟谁打电话?听她口气,好象她怀疑小涛的事情,跟一条蛇有关系,而且还是一条家蛇?……”
他呆了半晌,猛然有悟:“难道是上次她参加同学会时,和同学们一起,吃了一条蛇?”
就在儿子失踪前两天,季清影去参加了一个中学同学会。回来后,他仿佛听她说过几句,同学会结束后,几名同学还觉意犹未尽,又开着两辆私家车,去其中一个同学的老家吃腊猪蹄去了。在那儿玩了一宿之后,才驱车回了县城。
难道儿子的失踪,跟妻子上次去那个同学的老家吃腊猪蹄这件事有关?
他正不知要不要直接上前问妻子,忽听大门砰地一声,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
季清影吓了一跳,停止了说话,惊疑地看向防盗门。
两人正自惊奇,又听门外传来砰砰两声晌声,但听声音又不象是有人在拍门。
“是谁?!”季清影吓得脸都变色了,失态地从沙发里抢起来,跑到走廊里啪地一声按下了客厅的电灯开关。
灯亮后,她才看见丈夫也站在走廊里。
夫妇二人对视了两秒钟,季清影才战战兢兢地问道:“大门外是……什么声音?”
赖远航轻呼口气,没有回答,轻步走到门后,将眼凑到猫眼上往外看去。
门外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见。
他纳闷地站在门后听了一会,听见门外地上有沙沙沙的声音,仿佛地上有什么在动。
若是白天,他一定会打开门查看究竟。但深更半夜,听见不明动静,他心里也有一点发怵。
他正不知如何是好,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。
“妈妈!”
那个声音非常微弱,微弱得甚至听不出是男声还是女声。但夫妇二人听见那个声音,都是全身一震!
“天,难道是小涛回家来了?!”
他到底遭了什么罪?连声音都变了!
夫妇二人惊恐地对视一眼,赖远航猛地打开了防盗门。
然后,他都惊呆了。
门外根本没有人。只有一条可怕的蛇!
在声控路灯的照射下,只见灰白色的地板砖上面,有一条蛇正在翻腾!
那条蛇明显受了伤,全身血淋淋的,花纹斑斓,粗如儿臂,看样子是条毒蛇。
刚才是谁在叫妈妈?难道是他们太过紧张,出现了幻听吗?
或者,是这条受伤的蛇发出的声音?!
季清影站在客厅与卧室之间的走廊里,与大门隔有一段距离,加之视线又被丈夫遮挡住,所以不知道丈夫看见了什么。见丈夫呆呆在站在门口,更加惊疑,颤声问道:“门外是……是什么?难道不是……?!”
赖远航没有回答,却受惊般逃进了屋里。
季清影惊了一下,随即尖叫起来!
原来那条受伤的蛇忽然翻腾进了大门里!
看见蛇,季清影更是惊吓得要死,想要逃,却两腿发软,迈不开步子。
赖远航这时已回过神来,他虽然胆子不算小,但那条蛇一看就是毒蛇,它虽然受了伤,样子仍很恐怖,他不敢徒手去捉蛇,慌忙跑到阳台上,拿起长长的金属晾衣杆,又回到客厅里。
那条毒蛇正在客厅里来回地翻腾、游走,显得很是痛苦,同时身上流出很多鲜血。随着它的身子运动,周围的家俱和墙壁都被溅上很多冷血,看上去很是恐怖和诡异!
“快躲进卧室去!”赖远航一边大声招呼吓得全身发抖的妻子,一边小心地向那条蛇逼近几步。
他正要用晾衣杆去驱蛇,忽然发现一个秘密:那条蛇原来没有脑袋!鲜血正从断口处沽沽流出来。
不问可知,这条蛇是给人用刀或者别的利器砍去脑袋的。
季清影也发现了这个秘密,夫妇二人面对一条可怕的无头蛇,一时都惊得不知如何是好,象两个呆子似地,站在客厅里,惊骇不已地看着地上痛苦游走的毒蛇。
季清影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。就在一个星期前的那个傍晚,她亲眼目睹过相同的一幕情景!
那条被她的一个名叫杨歌的男同学砍下脑袋的菜花蛇,也象这条毒蛇一样,虽然头没有了,却并没有马上死去,身子在院子里活动了近十分钟后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难道,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自己和同学们吃了那条菜花蛇?
蔡青松在某个半事业半企业性质的单位上班,表面上每天上班八小时,但真正干活的时间,其实加起来还不到两个小时。其余时间都是在上网、看报和聊天。虽然快到不惑之年了,还是一名普通职员,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在事业上没有什么野心的人,倒也省了一些烦恼。
12月16日,星期一,凌晨1点19分,他正坐在家里的电脑桌前上网。
虽然明天还要上班,但反正工作也不忙,加之管他的科长跟他关系不错,所以他不用担心上网太晚,第二天会迟到。有时他上网太晚了,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,就随便编个谎言,向科长请半天假,在家里蒙头大睡到下午上班时间才去单位。
他的妻子汤桃就没有这样的清福可享。她在XX红砖厂上班,工作苦,工资低,而且经常上夜班。今天晚上,又轮到妻子上大夜班,所以蔡青松不用担心睡晚了,影响妻子休息,深更半夜的还泡在网上。
儿子蔡高飞早已睡了,他为了不影响儿子休息,特意将书房的门关上了。
今晚之所以在网上泡得这样久,原因是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论坛。
――这个论坛对大多数人而言,其实没有多大意思。因为这里只不过是一个专门供连环画迷上传和下载连环画的论坛。
连环画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已难觅知音。但对出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蔡青松而言,却对连环画有着一份深厚的感情。
因为他这个年代的人,都是看着连环画长大的。
蔡青松童年时特别爱看连环画。虽然已将近30年没看连环画了,但对于儿时看过的一些连环画,至今还有很深刻的记忆。
他甚至还能背出一些看过的连环画共分多少册。
而这个论坛,不但有他小时最喜欢看的《三国演义》、《隋唐演义》、《说岳全传》、《杨家将》、《西游记》、《水浒传》、《红楼梦》和《聊斋志异》,而且这些连环画还收集得相当全。比如《三国演义》,不但有他小学时看过的48册,而且连后来增补的12册也有。
尽管这些连环画大半都是以前看过的,但事隔多年,再度重见,还是令他热血如沸。
他就象一个在沙漠里行走了太久的旅人,突然发现了绿州一样,贪婪地下载着这些珍贵的记忆。
从晚上20点开始,他就一直在浏览和下载自己儿时最喜爱的《三国演义》连环画,虽然他的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,但眼睛却有点吃不消了。
“明天上班后,再接着下载吧。”他将这个论坛收藏到电脑的收藏夹里后,关闭了网页。
下线后,他没有马上关电脑,他想随意检看一些刚才下载的连环画的效果后再回屋休息。但是,当他点击桌面上的看图软件图标后,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文件夹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我不在家时,他们……”
他之所以感到紧张,倒不是担心被妻子发现他保存在电脑里的一些人体摄影图片,而是担心儿子无意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。
尽管这个世界已经非常开放,小学男生都可以通过各种渠道,看到女人身体的全部秘密,而不象他的青少年时期那样,偶而在杂志上看见几张穿泳装的美女照片,就眼放绿光。但作为家长,他还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过早地接触那些不该接触的东西。
因此,他每次看过自己保存在电脑里的一些人体图片后,都会故意点击一些内容健康的图片,这样,儿子用电脑时,就算无意间点击了看图软件图标,也只能看见这些真正称得上艺术的照片。
但现在……
这个文件夹里是些什么内容呢?是妻子或者儿子因为不熟悉操作,无意间打开过的一个文件夹吗?
他带着几分紧张的心情,点开了这个文件夹后,发现里面又有一个文件夹,而且这个子文件夹还是一个隐藏性质的文件夹。
他顿了一下,又进入了这个子文件夹。
结果,他发现了最让他担心、最不愿意看到的秘密!
这个文件夹里,保存有大量人体图片!而且大半是他从没看见过的图片。
不问可知,这些是儿子悄悄从网上或者别的渠道弄来的。
天,儿子还在读小学五年级,居然就如此……不象话!
这个世界真***疯了!这些网站为了增加自己的点击数,就一点社会责任感也没有了吗?他们把这些不健康的图片放到网站上时,就一点也不担心这样做会毒害青少年,甚至自己的子女的身心健康吗?
虽然看到了大量新鲜而刺激的图片,但他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,心里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和恐惧。
他发呆一会,才做出了要删除这些图片的决定。就在这时,门外忽然响起了开锁的声音。
他全身一震,本能地关闭了这些不堪入目的图片。
门开后,他听见玄关里传来妻子脱鞋的声音。他感到有些奇怪,迎了出去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不是在上大夜班吗?”
“你还没睡?”汤桃不答反问道。
“我在……上网,你怎么回家来了?”
汤桃看了他一眼,又不答反问:“幺儿睡了吧?”
“睡了。”他冷冷地答道。心里一时打不定主意,是否要将儿子的秘密告诉妻子。
汤桃听说儿子睡了,象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似的,重重吁了口气。一边关门一边说:“老公,我刚才跟季清影通了一个电话,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……所以跟班长撒了个谎,假称自己头有些疼,提前回家来了。”
蔡青松微微一惊,“很不好的预感?你……又听见什么传言了吗?”
“老公,上次我们下乡去吃蛇的事,你没忘吧。”
那件事才过去一个星期,他当然不会这么健忘。
蔡青松和汤桃既是夫妇,又是中学同学。上个星期的上个星期六,他们读初中时的班长王雄组织了一个同学会,虽然已经毕业了近二十年,几乎不可能再全部聚集到一起了,但这次参加同学会的人还是有将近二十人。
同学们事隔多年又再度重逢,当年的帅哥美女,如今已为人父母,风采不再,都很激动和感概。
本来,这次同学会计划在中饭后就散伙,但蔡青松、汤桃、季清影、王雄、以及多年不见面的杨歌五人却意犹未尽,在同学会结束后,又分乘两辆借来的私家车,去王雄老家的一家农家乐继续玩耍。
让他们意外的是,都快到元旦节了,这家农家乐居然还可以吃到活蛇!
他们听说能吃到蛇肉,当即让老板从蛇笼里提一条菜花蛇出来,叫他杀了蛇和鸡一锅煮,来个新鲜的龙凤汤。
在老板去屋里提蛇时,王雄对大家说:他以前也杀过一条菜花蛇,用柴刀将蛇的脑袋砍下来后,蛇的身体并不会马上死,还能活动近10分钟。几名同学听了都很惊奇,决定如法炮制,杨歌待老板从蛇笼里取出一条菜花蛇后,从老板娘手里接过剪子,亲手将那条菜花蛇的脑袋剪落下地,然后将蛇身扔到院外泥土里,供大家围观“稀奇”。
“你为什么问起这件事情?”蔡青松惊奇地问妻子。
“三言两语说不清,那天吃蛇时,你没听有个老年人讲吗,说家蛇吃不得,否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……”
“可是那条蛇不是家蛇呀。”
“谁知道呢!那个老年人那样说,说不定真是老板在自家屋周围的蛇穴里挖出来的!”
妻子一边说,一边向屋里走去。
虽然听说儿子已经睡了,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,先进了儿子的卧室。
刚进屋里,她就莫明其妙地心生异感!她微微一惊,本来要摸儿子被褥的手,却伸向了门口的电灯开关。
灯刚按亮,她便尖叫起来!
只见儿子的床铺上,没有儿子,却有一条可怕的毒蛇!
那条毒蛇正抬起三角形的脑袋,朝她吐着信子!
蔡青松不知儿子其实不在床上,见妻子突然尖叫,虽然情知不妙,仍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屋。看见床上没有儿子,却有一条腕口粗的毒蛇,大惊失色,慌忙将妻子推出屋去,将房门关上后,飞快冲到厨房里,抢了一把菜刀,又觉菜刀太短,难免有个闪失,于是又跑到阳台上,抢过晾衣的叉棍,左手持刀,右手持棍,小心地重回到儿子的卧室门外。
汤桃看见丈夫拿着刀棍,战战噤噤地问道:“你……你行吗?那可是毒蛇!”又问道:“幺儿呢?怎么没在床上?他到……哪儿去了?”
蔡青松道:“我怎么知道!刚才明明睡了……”
汤桃想到刚才与同学季清影通的那个电话,心里更是恐怖,“你刚才在干什么!?儿子都不见了,居然一点也不知道!”又朝屋里哭喊:“幺儿!幺儿!”
蔡青松听他呼唤孩子,心里更是惶急,说道:“别叫了,也许幺儿……躲到床下去了?被蛇吓得不敢吱声。”
汤桃急声道:“快,快把那条蛇赶出屋去!”
蔡青松虽然从未杀过蛇,但为了救儿子,别说一条毒蛇,就是一条蟒蛇,他也要冲进去跟它拼了!
他低嘘一声,示意妻子不要大声说话,待妻子噤声后,他才小心地开了房门。
汤桃虽然吓得全身抖如筛糠,但也积极配合丈夫,将客厅、书房、主卧室、以及其他所有蛇可能出逃地方的灯都开了。
蔡青松将门开了小半后,夫妇俩站在门外先看了一会,确定蛇不在门边后,蔡青松方才一点一点地将门推开。
但奇怪的是,那条蛇已经不见了踪影。
两人看不见蛇,更觉恐怖――蛇如藏到了床下或者别的隐蔽地方,显然更加危险,汤桃吃吃问道:“怎么不……不见了?幺儿呢?!”
蔡青松轻吐口气,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儿子床上凌乱的被褥,确定蛇不在床上后,才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,朝床下张望。
但床下没有儿子的身影。
那条蛇也不在。不过,床下有一只纸箱子,因此不能肯定蛇一定没有躲在床下。
他们又紧张地向屋里别的地方看去。儿子蔡高飞的房间只有十五平米,除了床和书桌下面可以勉强藏一个人外,其他地方都是一目了然。
但书桌下面也没有儿子。
两人见儿子不在,蛇又不知藏于何处,想到季清影的儿子离奇失踪的事情,又是恐怖,又是着急,额头、后背都已沁出冷汗。
汤桃恐惧地看了丈夫一眼,心里暗忖:“老天,难道那条被我们吃下的菜花蛇真是条蛇精?!”
两人虽然都很害怕那条毒蛇,但为了找孩子,还是大起胆子将屋里每个房间都搜查了一遍。结果依然不见儿子的踪影。
“怎么办?幺儿到底去什么地方了!”汤桃急得哭了起来。
蔡青松道:“走,快出门去找幺儿!”
“那条蛇怎么办?”
“暂时不管它,先找到幺儿再说!”
二人慌忙找到钥匙,出了屋子,汤桃正要关大门,蔡青松道:“别关门,让蛇自己离去。”
汤桃心想给蛇留条逃走之路也好,反正现在是深夜,邻居们都睡了,不用担心别人顺手牵羊。
他们所住这幢住宅楼是蔡青松单位的福利房,是一栋老楼房,没有电梯,楼下是一个大院子,院门外便是大街。两人下楼后,先在大院子里找了一阵,不见儿子踪影,又急忙上街寻人。
为了不误事,他们出了单位的大门后,便分头寻找。
此时已将近凌晨两点钟,街上除了一些夜宵摊子还能看见几个人外,别处都不见人影。
汤桃向东奔了一阵,始终不见儿子身影,想起刚才与季清影通电话的内容,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。
“老天,肯定象清影猜测那样,事情起因与那条被我们吃了的菜花蛇有关!那条蛇真的是一条蛇精吗!”
她越想越不安,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间,摸出手机,一边向前小跑,一边给季清影打电话。
季清影接了电话后,她哭着将自己儿子也失踪了的情况简略讲了一遍。季清影听说她家也出现一条毒蛇,说道:“我刚才跟你通电话时,家里也出现了怪事,也出现了一条毒蛇!”
“什么?你家里也出现了一条毒蛇?!”
“你听我讲,那条毒蛇其实并不存在,是那条蛇精弄的幻影!”
原来,季清影的丈夫赖远航发现那条蛇只是一条无头蛇后,胆子便大了起来,见那条蛇将家里的家俱和墙壁到处溅上污血,忙用叉衣棍将蛇挑起,从阳台扔下楼去。
无头蛇被扔掉后,家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:家俱和墙壁上被蛇溅上的污血象变魔法一样突然消失了!
两人惊奇不已,又跑下楼去看那条蛇,却发现楼下根本没有那条无头蛇。
两人发呆半晌,最后得出结论:那条无头蛇其实并不存在,一定是那条被妻子和她的同学们吃下的蛇精在做怪,无头蛇只是它弄出的幻影。
经过这件事后,夫妇二人再无疑义,认定事情起因是吃了一条蛇精。季清影本想给汤桃打个电话,但见时间太晚,便决定明天再打电话,哪知汤桃反而给她打来了电话。
听了季清影家发生的怪事后,汤桃又惊又怕,说道:“难怪我们家那条蛇也莫明其妙地不见了,难道它也只是那条蛇精弄出的幻影?”
季清影道:“我猜肯定是这样。”
汤桃想到儿子不知被蛇精弄到哪儿去了,又是恐怖又是伤心,问季清影该怎么办。季清影道:“我跟老公刚才已经商量好了,那条蛇精已经被我们吃了,追悔也没有用。我们准备明天借辆车子去王雄的老家,看能不能找到蛇精的脑袋。如果找到了,我们将蛇头好好埋葬,并给蛇精多上几柱高香,求它原谅我们,如果我们的儿子还活着,请它将儿子还给我们!”
汤桃前几天就听季清影说过,她怀疑那条蛇是条蛇精。虽然不太相信,但想到自己和丈夫也吃了那条蛇,心想不怕一万,只怕万一,所以给王雄打了电话,让他回老家去找那个蛇头,结果王雄过了一天才回电话,并说没有找到蛇头。汤桃也不知他是真没找到,还是根本就没回老家去找。刚才她与季清影通电话,就是告诉她蛇头没有找到的事情。
现在自己家也得了报应,汤桃对蛇精之说自然再无怀疑,哭道:“要是今晚我找不到孩子,明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王雄的老家,找那个蛇精的蛇头!”
这天晚上,蔡青松、汤桃夫妇就跟那晚赖远航、季清影夫妇一样,找到天明也没有找到儿子。
家里那条蛇,也没有再发现。
汤桃本想自己一个人随赖远航夫妇去王雄的老家寻找那个蛇精的头,而让蔡青松留在县城里继续找儿子。蔡青松却说:“算了,你的同学和她老公,找了一个星期,也没找到儿子,我看再找也是徒劳,我跟你们一起去找那条蛇精的头吧。”
汤桃心想也是,于是给季清影打了电话。季清影早已认定是蛇精在报复他们,所以对他们没有找到儿子毫不意外。说她已跟丈夫赖远航商量好了,也不用跟人借车了,就开她老公工程上用的方圆货车去。
两家人心里都很着急,尤其是蔡青松和汤桃,刚刚失去儿子,心情更是急迫,本来在电话里约好八点钟在十字街会合,结果不到七点钟,夫妇俩便出了门,打的直接去了季清影家里。
两对夫妇都没时间和心情吃早饭,在街上一个小吃店摊子上买了几个镘头和四瓶矿泉水后,便乘着方圆货车上路了。
8点7分,车子开到了上次吃饭的那家农家乐门前。
这个农家乐就在村通公路边,是一栋带院子的小洋楼,二楼一底,样式跟城里的私人小洋楼差不多,只是屋顶和窗户仿照古代房屋的风格。水泥做的琉璃屋顶,外面再涂上一层金黄色。窗户是用木料做的,涂着黑漆,窗棂上雕有花,但还是安装有玻璃。
总之,楼房看上去古不古,现不现,土不土,洋不洋,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。
楼前有一个长方形的院子,面积大约150平米,院子四周用围墙围起来,围墙上面插满了碎玻璃。围墙左边几米远处,有一丛竹林。
因为他们此行的目的实在太过诡异,能不告诉别人自然最好,季清影说:“我亲眼看见杨歌把那个剪下来的蛇头扔到屋前的竹林里了,我们先自己找找看,找不到再去问人。”
其他三人均无异议,将车找个地方停下后,四个人一齐向那片竹林走去。
此时时间尚早,农家乐还没开门接客,店主人另有住宅,晚上不在此过夜,平日由几名工人轮流在此看护。
昨晚值夜的是一名四十岁的农妇。她正站在一楼阳台上梳头,虽然对四人还有一些印象,但看他们今天不象是来玩的,而且行迹有些奇怪,于是一边梳头一边好奇地看他们。
四人在竹林里没有找到那个蛇头,季清影问大家怎么办,赖远航说道:“去问一问那个楼上的女人,可能她知道蛇头在哪儿。”
蔡青松也道:“找不到正常,找到了反而奇怪,事情都过去一个多星期了,蛇头还在竹林里才是怪事。肯定被他们扔到别处了。”
汤桃担心地问道:“会不会被狗吃了?”
蔡青松道:“应该不会,菜花蛇虽然没有毒,但没有哪个狗主人愿意自家的狗去吃蛇脑壳。农家乐的老板也不可能乱扔蛇脑壳,肯定把它找个地方掩埋了,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。”
四人走到楼下,叫那女服务员开了院门后,汤桃性急,直截了当地问对方,上次他们吃的那条蛇的脑袋扔到哪儿去了。季清影见对方一脸惊奇之色,忙道:“事情是这样的:我们上次吃了那条蛇以后,不知为什么,回去后总爱梦见那条蛇,我们觉得奇怪,就去问了一个阴阳先生,他说一定是你们把蛇头乱扔了,所以蛇就给你们托梦,要你们把它的头另找一个地方好好埋葬。否则家里的小孩会经常生病。我们担心小孩的健康,心想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所以专程来处理这事。”
这些话在来之前,她已跟丈夫赖远航商量好了,因此说起谎来,非常从容。
那女服务员半信半疑,说:“肯定埋在屋后面的土里了,每次剪下来的蛇头都埋在那个地方。”
季清影让她带他们去看现场,女服务员虽然有点不情愿,但还是同意了。
四人跟着这名服务员,转到院墙后,果见后面有一小块土。
可能因为这块土面积太小,主人觉得没有什么用,所以既未种菜,也没种花。除了乱草和一些没用完的断砖外,什么也没有。
女服务员手指前面一角有新土的地方说道:“肯定埋在那下面。因为怕猫或者狗叨去吃了,所以张师傅每次杀了蛇后,都会把蛇脑壳用土埋了。”
四人恐惧地交换一个眼色,季清影以手捂鼻,忍住恶心,问道:“这下面到底埋了多少蛇脑壳?”
“我不清楚,我也是今年才来这里干活的,以前在外面打工。估计这地方至少埋有十几个蛇头吧?”
见四人脸上都现出恐怖之色,服务员忙又说道:“不过那下面应该只有你们吃的那条蛇的蛇头。张师傅不可能把蛇头每次都埋在一个坑里。上次你们走后,也没别的客人来吃蛇,只有那儿的土是新翻过的,所以一定埋在那下面。”
四人听了虽然稍减恐惧,但想到那个蛇精的头在土里埋了一个星期,肯定已高度腐烂了,想想都恶心,哪有胆子再去把它挖出来?
四人来时还有为蛇头另寻风水宝地,好好埋葬的想法,但真到现场后,却又改变了主意。他们商量了一番后,最后达成一致意见:蛇头既然并不似他们想象那样,一直被扔在竹林里,埋藏在哪块土地下分别并不大,这儿埋了不少蛇头,蛇精安葬于此,反不寂寞。就给它上几柱香,烧点纸吧。
他们在来的路上,就在一家小杂货店里买了香烛纸钱等物,商量定后,便去车上取了来,在那片埋了蛇精脑袋的新土前,点了香烛,烧了纸钱,还象拜老祖宗一样,每人跪下来给蛇精磕了三个头。一边磕头,一边在心里求蛇精原谅,并将孩子归还他们。
完事后,四人心事重重地乘车回了城里。
但两家的孩子并没有回到家里。
四人不知如何是好,虽然明知孩子有可能再回不来了,但还是继续四下寻找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转眼又过去了半月。两家人见孩子始终没有回来,都以为是蛇精不肯原谅他们,或者虽然原谅了,但孩子在出事时便已死去,所以无法归还了,心里都非常伤心。
尽管他们还是在想方设法地寻找孩子,但四人内心深处,却都明白,也许孩子再也回不来了。
四人里面,只有赖远航没有吃那条蛇,因此他一直怪责妻子。季清影虽然也很后悔吃蛇的事情,但不愿当他的出气筒,夫妇俩为此大吵大闹了好几次。
本来夫妇俩都已认定孩子的失踪是蛇精在报复他们,但事态的发展,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想。
这是他们给蛇精上香烧纸后的第十六天,中午13点19分,赖远航和季清影正坐在餐桌边吃面条,门外忽然响起砰砰两声敲门声。
夫妇俩对视一眼,然后赖远航起身去开了房门。
门外站着两名警察。两名警官都在三十岁上下,一个比较胖,一个比较高。
“你们……找谁?”赖远航惊异地看着对方,心念电转:“是不是我给一些领导送礼的事情被公安局调查到了?”
“你好,请问你是赖远航吧?”较胖的那名警官问道。
“……我是,你们……?”
胖警官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你们家的小孩失踪了吧?”
“是呀,我们……没有报案,一直在自己寻找。”
那名较高的警官见他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,问道:“难道你们没听说XX小学又出了怪事吗?”
“又出了怪事?什么……什么怪事,我们不清楚。”
季清影见两名警察是来问他们儿子失踪的事情,忙放下筷子,走到门口,说道:“进屋说话吧。”
两名警官说声谢谢,走进屋内。
虽然心里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,但上门是客,季清影还是客气地为两名警官端茶倒水。
主客双方在沙发里坐下来后,较高的那名警官才说道:“你们小孩所读的XX小学,又有三名男生失踪了,难道你们没听说这件事吗?”
夫妇二人都大惊失色,对视一眼,季清影说道:“不知道呀,又有三个学生失踪了?!天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们正是为了调查这事才来找你们的。”
“我们以为……”季清影看向丈夫,不知该不该说出吃了蛇精的事情。
较胖的警官看了季清影一眼,说道:“除了你们家的小孩外,你的初中同学蔡青松和汤桃,他们的小孩也失踪了吧,我们刚去他们家调查过了,听说你们认为是吃了一条蛇精才受到了报应?”
“是呀,难道……不是蛇精在搞鬼?”季清影见警官已知道了情况,也就不再隐瞒。
“这些迷信东西,我们自然不会相信。事实上也不会是这样的。”
季清影:“……”
一直没吭声的赖远航忽然问道:“你们说又有三名小学生失踪了?”
“是呀,而且全是一个班级的,都跟蔡青松和汤桃的儿子蔡高飞一个班。也就是XX小学五年级四班的学生。”
较高的那名警官补充道:“只有你们的小孩是三年级的学生,跟他们不是一个年级的学生。”
胖警官苦笑道:“如说事情起因是你们吃了一条蛇,那为什么只有你们两家小孩失踪,而跟你们一起吃了那条蛇的其他几个初中同学,家里都没出事?还有,昨晚同时失踪那三名同学的家人都没有吃那条蛇……”
季清影与丈夫对视一眼,心里均想:“是呀,看来不是蛇精在搞鬼,难道出事的原因,在这几个孩子身上?”
季清影呆了半晌,喃喃自语道:“天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,怎么一个班上连续四个学生出事?”
赖远航脸上也是一副疑惑不解之色。“为何只有我们的小孩是例外?”看了妻子一眼,又道:“那四个学生都是五年级的,只有我们的儿子是三年级的……除了你的同学蔡青松和汤桃的小孩,跟我们家小涛熟悉外,其他三个学生,照理都跟小涛不认识吧?”
胖警官干咳一声,说道:“不是这样的,根据我们的调查,昨晚失踪的那三名学生,分别叫高发、童话、胡有为,他们三个跟蔡青松和汤桃的小孩蔡高飞是最要好的朋友,而你们家的小孩,因为跟蔡高飞很熟,所以他不但认识那三名同学,而且还经常和他们在一块玩耍。”
赖远航哦了一声,说道:“有可能。”
季清影道:“因为我跟蔡青松和汤桃是初中同学,而且关系很好,所以我们两家的小孩也混熟了,有时我甚至觉得两个小孩之间的友谊,还比我们当大人的更亲密一些。他们不但常在一块玩耍,而且还经常通过QQ聊天。特别是放假时间,他们玩得更疯,经常在各自的家里,通过电话或者网络,交流一些玩电脑游戏的事情。”
两名警官点点头,较高的警官问道:“对于孩子的失踪,你们除了怀疑是蛇精作怪外,难道就从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吗?”
赖远航皱眉说道:“他们玩得再疯,毕竟也是孩子,我实在想不出孩子之间会有什么了不起的秘密。”
两名警官有些失望地对视一眼,胖警官问道:“你们刚才说,两个孩子经常通过QQ聊天,这个情况,我们在蔡青松、汤桃那儿没有了解到。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,我们想查看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,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……”
赖远航道:“可以,不过我不知道孩子的QQ密码。”又问妻子:“你知道吗?”
季清影道:“我怎么可能知道?”
胖警官道:“没关系,我们可以试一试。一般而言,这些密码都不会设置得很复杂,大半人都是用自己的生日号码、电话号码、或者姓名的拼音字母等。”
赖远航道:“如果试不成功,公安局……应该有什么办法破译密码吧?”
胖警官苦笑一下,说道:“如果确实必须查看他们的聊天记录,我们自然会有办法。现在还没到非得检查他们聊天记录的地步。”
赖远航季清影一心想要找回儿子,别说只是侵犯儿子的聊天隐私,就是侵犯更重要的隐私,他们也不会顾忌。于是将两名警官请进书房,并打开了电脑。
胖警官点了桌面上的QQ图标后,屏幕上立即弹出了登录窗口,赖远航见QQ号码输入栏里现出的网名是“小剑客”,忙道:“这就是我们儿子的QQ昵称!”
胖警官点点头,将键盘和鼠标让给赖远航,叫他在密码栏里,输入赖小涛的生日号码。见赖远航连试三次都不对,又叫他改输赖小涛的小灵通号码,结果这次正确了!
登录进赖小涛的QQ后,两名警官见里面的好友只有九个,便没有急着给蔡青松打去电话,问他儿子的QQ昵称。他们查看了这些好友资料后,发现只有一个昵称为“帅是我的错”的好友是X省人,猜测他可能就是蔡高飞,于是胖警官立即调出了两人的聊天记录。
聊天记录虽然很长,但一看对话内容和口气,两名警官马上便确定对方就是蔡高飞了。
两个孩子的对话内容大半是关于电玩方面的,四人一目十行地浏览了好一会后,才终于看到一些不同的内容。但这些内容都很无聊和幼稚,而且似乎与案情没有什么关系。
两名警官们又看了几页后,见对话内容不是讨论游戏,就是说些毫无意义的笑话,正渐渐失去耐心,忽然,一段对话引起了他们的注意:
……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34:04
听说你们昨天下午在教室里拍了照片?
帅是我的错(30594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36:21
是,但已经删除了。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38:22
删除了?!为什么要删除呀?
帅是我的错(30594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2:18
因为郊果不好。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3:04
那也不用删除呀,我还想你通过QQ传过来看看呢!
帅是我的错(30594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4:11
我已经删除了,我担心会出事!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4:34
你真胆小!
帅是我的错(30594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7:16
不是我胆小,是因为拍到了一些不该拍到的东西!我觉得这张照片太恐怖了,所以删除了。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8:29
是吗?你指的不该拍到的东西,到底是什么?
帅是我的错(30594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49:16
老爸回家了,我先下线了,明天再说!
小剑客(53213※※※※)2010-9-2920:37:33
88
……
四人看了这段对话,心里都很好奇。均想:“那是一张什么照片呢?为什么蔡高飞会觉得很恐怖呢?这张蔡高飞觉得很恐怖的照片,到底与这几起失踪案件有无关系呢?”
两名警官一边在心里思索,一边继续浏览后面的聊天内容。但后面的内容跟前面的内容大同小异,都是一些在大人看来既幼稚又有点无聊的内容。
关于那张恐怖照片的事,一直没有再提到。
两名警官对视一眼,胖警官道:“估计他们第二天上学后,谈过这事,所以没在QQ里再谈论。”
较高的警官点点头,“可惜这几个孩子都失踪了,不然的话,我们也许能查出那是一张什么照片。”
胖警官道:“我们可以再去学校一趟,看有没有别的同学,知道那张照片的事情。那张照片既然是在教室拍的,应该有别人看见他们拍照片的事情。”
两名警官简短商量几句后,胖警官又对赖远航夫妇说道:“今天先到此为止吧,谢谢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,如果你们想起了什么有参考价值的线索,请你们马上联系我们。”
赖远航道:“一定,一定,我们也希望你们能近快查明真相!”
两名警官留下联系号码后,便告辞了。
警官走后,夫妇二人愁眉苦脸地在沙发里坐了一会,赖远航才问道:“刚才QQ里提到的那张恐怖的照片,你是怎么看的?”
季清影道:“我也在想这件事情。我听别人说,电脑里有些被误删除的文件,能通过一些恢复软件恢复回来,不知道他们那张照片是用手机拍的,还是数码相机拍的,如果被删除的照片,也能象电脑里一些被删除的文件一样,可以恢复就好了。”
赖远航叹了口气,道:“多半是用手机拍的。从时间看,那张照片在这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月拍的,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,估计就是有这方面的高手,也难恢复了。”
季清影道:“我看可以试一试,万一能恢复呢!”
赖远航道:“可以找人试试,不过,也未必跟几个孩子失踪的事有关……”
季清影叹道:“也是。”沉思小会,忽道:“对了,我们可以给蔡青松和汤桃他们打个电话,虽然蔡高飞说照照片删除了,但万一他说的是假话呢?要是在他的电脑里保存有那张相片……?”
赖远航道:“这种可能性很小。”
季清影道:“试一试也不会死人,我给汤桃打个电话。”
但事情有点不顺,汤桃的手机关机了,蔡青松的手机虽然能拔通,却一直无人接听。
“这两口子在搞啥子明堂?真是急死人!”季清影这段时间心情本来就糟透了,见两人电话都打不通,更似火上浇油,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机从阳台扔下楼去砸个粉碎才解气。
赖远航说道:“坐在家里干着